这玻璃杯，斜着被橘色的锐线切开。
橘色的，亮丽的刀芒——阳光，于窗缝间露出，斧削般的边缘，齐刷刷的印在杯壁上。
上明下暗，一斩而断。
我摩挲着这殷实的温润，捂得实了，直捂得口干舌燥，捂得汗津津的濡湿了掌心。
杯里是红茶，正山小种。
平价的温茶，母亲的最爱。
秋晴阿姨——她的母亲——我的母亲。
偶得闲暇之余，母亲都会在这儿呡上两口。
或是她自己，或是和父亲一起。
母亲是个闲暇的人，和总是一副焦灼笑容的父亲不同，不喜动。
或许是我幼年被孤亲的父亲一人拉扯大的原因吧，总觉得和他，隔阂不断。
母亲来之前，我一直没有什么和家庭里成员相处的经历，在我看来:
家——住。
父——钱。
直到这微胖的女性和她纤细的女儿来到之前，一直都是如此。
家里，与父亲都是各自吃着自己的。
父亲下午出去，深夜归家，而我朝日离开，夕暮而归。
基本没个交集，见了面便也不过是点点头。
最多。
“爸。”
我喊他。
“嗯，回来啦。”
他说。
陌路……倒也不近然。
过客，这么说应该比较接近些。
相逢不相知，相遇只相识……就是如此。
养我是他的责任，孝他是我的义务。
但我也实在不想这些只是义务而已。
人都会变的，年纪到了，自然会想通这些不应该的事。
挽回……或者说靠近他，却是那时的我总觉的抹不开我这一文不值的脸面来。
直到，母亲和她的到来。
窗口，契机。
也是，救赎和希望。
但正是母亲和她的渗入才会让我明白这善恶。
正是我明白善恶才会嫌恶自己。
正是我嫌恶自己便是更加焦躁且难自持。
正是我的焦躁……
还好。
有光。
有迹。
有路。
有……她的母亲和她……亦是我的母亲和我的妹妹。
如果如果如果如果！
我将那泛黄红茶一饮而尽，露出杯底，橘色闯过晶莹，散开去，印开去。
如果……
哎……凡事又有何如果。
我看着楼上卧房的方向，她的方向。
从新从架子上摸出另一只阔口杯来，接好茶水。
腾腾腾，上了楼。
“莹，红茶，莹。”
没有回应，理应如此。
我把茶水放在门前，又敲了敲，便离开了去。
没有如果，当下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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